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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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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四章

◎這大白天的?!◎

因為攪池引的影響,趙止眼前旋轉,只覺得周圍悶熱,耳邊蟬鳴的聲音變得影影綽綽,額角泛出汗來。

因果著急地扔了幾個清心咒過去,全然沒有效用,趙止撐在樹上的身體一軟,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倒。

失去意識前,她感覺到背後傳來腳步聲,有人跑過來,立馬把她接入懷中,“止止!”

看著懷中臉色泛紅的趙止,業溟面色一凜,直到他探到趙止的氣息無恙後,這才松了口氣。

“業溟...”無意識的趙止像是已然在做夢,嘴唇動了動,發出囈語。

業溟的神色輕松下來,他彎下腰湊近去聽趙止的呢喃,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神色變得溫和起來。

林子中沒有其他人,業溟抱著懷中的趙止,慢慢地低下頭。

樹影婆娑,樹下的影子逐漸靠近,但就在業溟的嘴快要親到趙止的嘴角時,他像是想起了什麽,如同被抽了一下停下動作,站直了身體。

不遠處走來宮人,註意到怔楞的業溟,恭維地問道,“少君殿下,您為何停留於此,可有吩咐?”

“沒什麽,”業溟擡頭,“舍妹醉了,我陪她吹會兒風。”

業溟將自己的外袍披在趙止的身上,遮住宮人的視線。

攪池引的夢境結束後,趙止在成化閣中的床榻上醒了過來,雖然已經脫離陣法,但攪池引的效用在她神識裏不斷地發作,她感覺自己現在呼出的每一寸呼吸都像被火燒過。

趙止臉色紅得不正常,她摸向臉,全然是一陣陣異常的滾熱。

如同一條因為湖水太熱而跳到岸上的魚兒,結果貼到岸上後,才發現地面被炙陽烤得更燙。

她掀開被子立馬走下床,涼茶倒入杯子,連飲下三杯,這才好了些。

“宿主,”因果說,“你再晚一點兒醒過來,估計就要直接在業溟的懷中直接發作那攪池引了,實在是過於驚險...”

它好奇地問,“在這種情態的催化下,你對神上的心有沒有什麽改變?”

“現在,”趙止說,“心跳很快。”

“那便是動心了麽?”因果的語氣激動。

還沒等因果激動完,青銅杯便悠悠然捧著《止止圖鑒》從窗外飄過來,“神官日安,在下來請神官飲真話漿。”

趙止從桌上拿起杯子,接過青銅杯中泛著花香的真話漿。

“止止神官,”青銅杯恭敬地重覆著上一次陣法它問過的問題,“請問您今日對神上動心了麽?”

因果搶著說,“我覺得有!”

趙止略微點頭,“應該有...”說完後,她將杯中的真話漿一飲而盡。

片刻後,青銅杯上噴出玄霧,變化了幾番後,形成一行字——“錯了,沒有。”

青銅杯的杯身發出“叮叮”的聲響,它悲痛地轉過身,在圖鑒上畫出一個黑色的打叉後,將自己拋出了窗外,駕著神火離開。

窗戶外吹來被神火灼熱的風,趙止盯著未散的玄霧,略微皺起眉。

因果不知所措了許久,才憋出了一句,”沒事...宿主,感情這事兒,日久見人心,就算最後強求不得,我相信神上也不會說什麽的。”

“強扭的瓜能吃就行了,”因果努力憋出一句,“至於瓜甜不甜,還是得看緣分。”

“也許是夢境太短了。”趙止說。

“長些有什麽區別麽?”因果問。

“如果再長些,等我真正和他行了周公之禮,”趙止說,“也許我便動心了。”

因果,“宿主...雖然我也不大懂情愛之事,但我總覺得感情不是這麽來的...“

說到周公之禮,剛才幾杯涼茶壓下的熱意又源源不斷地攀爬向趙止,連後背都開始沁出汗,攪池引陣法引發的後遺癥顯然十分棘手。

“我去找‘荼’。”趙止推開門。

“宿主,”因果一喊,“你是要去釀酒麽?”

“不是。”趙止平靜地說,“去行周公之禮。”

因果,“......”

因果,“......!”

這大白天的?!

因為宿主這駭鳥聽聞的話,因果大氣不敢喘,隨時準備好將自己屏蔽的準備。

但等到了菩提樹下後,想象中的圖景沒有出現,今日‘荼’的眼上蒙了白綾,且對宿主並沒有像往日那般親近,就像是故意在,逗著...宿主。

下棋的時候是真的在下棋,‘荼’並沒有把趙止抱入懷中。

趙止臉色呈現不正常的紅,棋局中,她多次看向白綾仙君,菩提樹下石榴酒發酵的味道讓她有些犯暈。

棋局進行到一半,趙止伸出手,按在準備落子的‘荼’的手背上,手指若有若無地劃過‘荼’的手心。

‘荼’停下落子的動作,白綾下的雙眼深深地看向趙止,“止止,怎麽了?”

趙止動了動嘴唇,像是要說些什麽,話到臨頭卻又改口,最後嗓子有些喑啞地說,“白綾仙君,我有些渴。”

‘荼’不動痕跡地把手從趙止的手中抽離,給趙止倒了一杯水,水中冰塊消融,不斷地冒著水氣,像是趙止因為攪池引而躁動的內心。

她看向自己的手,覺得有些空,但又不知道這種空感從何而來。

冰塊在杯中飄動,不斷撞壁,白綾下的雙眼捎帶不易被察覺的笑意。

黃昏過後,趙止和殷至一起用完饗食後,又開始寫起思過書。

說是思過書,卻依舊是滿紙的歡喜詞。

今日殷至沒有坐在趙止身旁,而是坐到一旁翻看玄簡。

內室清涼,但趙止身上的熱意卻一陣接著一陣。

她一邊提筆寫字,一邊不斷地喝冰水,喉中的渴雖然解了,但心中的渴意卻愈發重。

在殷至走到她身旁後,趙止像是終於忍不住,她的身體往殷至的方向靠,像是要倒下去。

但殷至只是扶著她的臂膀、止住她的倒落,而後很快松開手,抽走趙止寫完的那張思過書,“今天便到這裏。”

趙止看向窗外還未完全暗下去的天色,“世子殿下不再多留會兒麽?”

屋檐下的風鈴在暮色中輕輕搖晃,像是在撩撥人的心緒。

“止止希望我留下麽?”殷至把手撐在桌上,微微彎下腰,意味深長地看著趙止。

熱意抓撓著趙止的後背,但話到嘴邊,白日裏對因果說過的周公之禮卻說不出口。

她抓住桌上的瓷杯,將杯中的冰水一飲而盡,耳畔傳來殷至無奈的輕笑,帶著些許縱容意味的寵溺。

當趙止再次擡起頭的時候,暖風從門外吹來,殷至的身影已然消失。

趙止彎下腰,俯身在案上,覺得身邊有些空,但依然不知道這空感到底從何而來。

“因果,”趙止開口,“道具庫裏有安眠的道具麽?”

“有,”因果立馬翻出一個丹丸,“這個,還能清神。”

暮風中風鈴不斷發出”叮鈴“聲,吞下丹丸後,趙止的身體依舊熱得如同不斷長出燎泡,她閉上眼睛,睫毛翕動了幾下,而後沈入那無盡燎熱的夢境和陣法中。

周圍傳來賓客的交談聲,趙止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靠在近侍的身上。

“小姐,”近侍給趙止打扇子,“可是太熱了?可要解暑湯?”

趙止當然熱,且進入夢境後,那熱如同被點燃般,轟然在她身後升起。熱氣燎燎,卻不是因為暑氣。

“宿主...”因果擔憂地說,“這攪池引,再怎麽忍都忍不下去了吧...”現在再多的清心咒都不可能管用。

趙止眼神有些迷離地看向近侍,“兄長呢?”

“在庭院裏宴請賓客,有許多世家的公子和小姐都來了,”近侍拿著團扇笑道,“說是解暑論經宴,我估計...公子是要替小姐你相看夫君呢...”

趙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然後穩住身體,她現在狀態屬於瀕臨破滅的極點,她壓根沒有聽清近侍在說什麽,只抓到了業溟‘在庭院中’這些個關鍵字眼。

見小姐往庭院走,幾個近侍跟上去,只以為小姐是想去見公子。

這些近侍不知道趙止不正常的狀態,但因果可太知道了。宿主現在的眼神非常眼熟....就跟之前攻略神祇時好感度瀕臨清零的狀態一模一樣...因果記得宿主首次這個狀態的時候,曾經直接親了第一次見面且差點要殺了她的殷至。

“宿主,”因果小心翼翼地說,“我相信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。”

趙止表面上像是真的沈靜了下來,從舉止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常。

她踏入庭院後,亭廊下有片刻的沈靜,晃動的折扇與團扇之下,傳來世家子女小聲的吸氣聲。

這以前從未公開露面過的趙家嫡女,實在是太好看了,且有著股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氣質。

趙止略微頷首致意,而後在眾人的視線中坐到業溟的對面。

業溟註意到周圍世家子的視線,不易察覺地皺起眉。

坐得離業溟最近的朱公子突然覺得左側脖子有些涼,他下意識地撓了撓脖子。

長桌上在行詩令,一個個地往右傳,還有兩三個就要輪到業溟。

幾個世家女有些好奇地看向他,畢竟以前並沒有機會見這傳聞中的少君殿下,往後也不知道有沒有了。

趙止也看向業溟,露出一個笑。

宴席上,行詩令和賓客的笑鬧聲不絕於耳,觥籌交錯中,業溟的身體像是突然被什麽無形的綾條給捆住,他的腰背繃緊,他看向趙止,眼中都是不可置信。

趙止依舊平靜地喝茶。

梨花木桌下,趙止的繡鞋挨在業溟的腿邊,一寸寸...一寸寸地往上移。

“少君殿下,我行完詩令了,”朱公子恭敬地提醒道,“該您了。”

“啪”得一聲,業溟手邊的銀杯摔落到地上,不斷地在青石面上滾動。

桌子下的繡鞋,按住盤龍扣的輪廓,輕輕地一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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